[小小浪跡天涯記] 十三 絕塵仙境雨崩村

2/12 初四 雨崩 晴時多雲偶陣雪


一覺醒來，天色已經大明，(發現我在外地反而總睡得比台北好@@")
旁邊床的大哥也不見蹤影，姊姊們是都還在...，可是我要拍照呀!!
到隔壁房探了探，蔡明大哥他們也不見了，
急急忙忙背著相機跑出去，看看他們去什麼好地點拍照了，
四處張望了一下找不到人，眼光忽然落在四曠的田野、遠遠的山谷間，
身在梅里裡反而看不清主峰，
不過這樣的山間、零散的矮房、裊裊的炊煙，

我像個誤入時光隧道的漁者，小心翼翼地緩步走著、望著、呼吸著，
若不是眼前炊煙裊裊，實在太難以相信自己身在人境，
桃源絕境，說的就是這絕塵雪谷的小小村莊吧。

走在村間小徑，照例拿起相機意圖攫取美景，
卻怎麼擺怎麼對都覺得鏡頭太小，都覺得意猶未盡，
也許我需要很大很大的廣角鏡頭，但怎麼隨意一個小小見方，也有它獨特的韻味，
看到大哥信步走來，也和我一樣背著相機東拍拍西拍拍，
問了一下他們方才去哪裡照，有沒有照到日出，
然後聊起怎麼取景與他的攝影經歷，
看著眼前的絕塵美景，真的是覺得怎麼取都不足以向外人盡述這裡的美。


踅到快要9點才信步走回客棧吃早餐，(但其實這裡都七八點才天亮啦)
大家討論著今天的行程，靜怡姐和燕子姐還是不是很舒服，決定留在客棧休息，
我們其他人就由卓瑪領著，打算到處去逛逛轉轉，去有名的神瀑看看。
大哥和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各要了一匹馬，
但我仍然講定了只要上山，依照昨天的情況，發現自己真的是堪走只是肺活量太差，
騎馬不舒服加上經濟考量，就打算像昨天那樣上山騎馬下山步行。

大夥兒和卓瑪走走聊聊，卓瑪雖是導遊，看來應該也經驗豐富，
但也許是年紀的關係，我們卻更覺得卓瑪就像一個小妹妹，好朋友，
一起走一起玩，開心極了。
冬末的山林，半是光禿禿的枯枝，但長青之木也不少，
綠葉與枯木交錯，澆上冰雪，一部份的稍融冰雪流成淺灘，看似冷寂又不失生機，
路邊常擺著人家堆的瑪尼堆，樹枝也常繫著路人綁的飾品，還看到了大大株的野生靈芝，

看到這些頗有藏地風情的景象，我們也起了玩興，開始撿著石頭堆起馬尼堆來。


在稍有綠意的山澗玩了一會，再復前行，又踏上一片雪白，
週遭是冷疾的，我們這群人卻帶著溫度，心中又寧靜又開心，
這樣的雪國，這樣的絕塵之境，正是從小不適應都市擾攘繁雜的我，最想歸去的地方。


走著走著漸漸也到了至高處，下了馬謝過馬伕，一群人又拾著雪路走著，
但此時的路還是有點坡度，可能山路就是這樣起起伏伏的吧，
接著來到了一個叫做"天堂與地獄"的景點，
是再抬望眼，還要再爬一段陡陡山路才會到的大岩石群，
不諳走上坡路的我已經有點喘，加上這次也許是因為"旅行模式"，
也許是因為天寒體質不同，雖然不像往常那樣痛得昏天暗地，
但仍免不了生理期的不適與虛弱乏力。
問明了上去了待會也還要再下來回到原地的，就有點猶豫著要不要上去，
大家看我已經又喘得無力也說那我就待在原地休息吧，他們一會就下來，
於是我就這麼目送著他們往上走，自己在雪地裡踅了一會，
找塊看來舒適的大岩石下來休息。


遠走了同伴們的聊天嬉笑，大地歸於一片雪白蒼茫的原始寧靜。
是啊，這裡原本是這麼寧靜的。
我彷彿也回到了最原本的地方，以靈魂環視著這片無聲的白，
捧起落下的雪花，還真的是六角形的，很漂亮:)。
拿起隨身帶的雜記本記下心情，思念遙寄台灣，
這樣的景色，還是總有想第一個分享的人。

閤上雜記本也閤上萬千心思，繼續沈浸於這一片雪白的靜謐中，好安靜、好安詳......
忽然就覺得這裡太好，忽然就覺得這麼拋下台灣的所有凡塵俗事好好，
忽然就想永永遠遠地歸化在這裡，化為這裡的一片雪花......。


然後我被不知道是誰給搖醒，大家下來了呀~~，那就走吧~~^^
我想動卻沒什麼辦法動，身體在顫抖，看到大家，不知怎麼的有種更加心安的感覺，
就懶洋洋地想睡。
「小妹妳還好嗎？」「這麼冷。」「她一直在抖。」「喂，別睡別睡。」
依稀聽到大家在呼喚著我，看到Paggie姐跟大哥過來擁抱著我，試著我的手溫。
然後覺得有一絲暖意，也有股想哭的衝動，
對啊剛剛好冷，我好想就這樣永永遠遠地留在這裡，怎麼這些人的溫暖又把我喚了回來呢？
意識漸漸清醒，可是身體還是又僵硬又顫抖得動彈不得，
原來是剛剛我一直坐在岩石上面沒有動，之前有在走動運動就還好，也不覺得冷，
但一旦坐在飄雪颳風的冰天雪地裡一小時沒動，就不知不覺越來越冷然後失溫了。

蔡明跟王忠夫婦是剛剛從天堂與地獄出來就直接前行的，沒看到我。
大哥跟Paggie姐留下來照顧著我，擁抱、熱水、巧克力，
然後Paggie往前去找了嚮導卓瑪過來。
靈巧的卓瑪開始就地生起火，
雪地裡頭枯枝樹葉難找，沒什麼可生火的東西，卓瑪問著有沒有紙，
我想起剛剛的小雜記本，把後面沒寫的幾乎都撕給她。
不久火果然點著了，真不愧是在地人兼職業嚮導。
烤了火後體溫意識漸漸回復，終於不抖了也能動了。
跟她們說我沒關係了，你們繼續走吧，
於是大哥在我的勸說之下也往神瀑前進去，留下我跟小卓瑪。
溫度已經回升很多，剩下一些或許是生理期的不適但已沒有大礙，
(都忘了今天是若是往常會是地獄般的第二天，也難怪即使開著旅行模式還是虛。)
和卓瑪閒聊著天，聊著她14歲就出來做這行的甘苦，
聊著她說族人都不到她這年紀就被家裡安排結婚生子，
但她不想過這樣的人生，她想存錢多看看世界，她想去印度讀書。
聽著她認真講著自己理想的成熟語氣，看著她聊起周杰倫時如一般女孩說起偶像的興奮。
真是對這個18歲的小女孩又是憐愛，又是敬佩。



風雪漸漸變大，先上山的人也慢慢下山，大家用無線電聯絡著，
蔡明夫婦首先下來，就說要帶著我先走，於是我就跟著他們一起下山，
烤了好一會火，冰凍的牛奶又變得可以活蹦亂跳，
唯一比較為難的是下坡的雪地有點滑，一不小心就會滑倒。
蔡明大哥跟大嫂鶯燕姐姐一路照顧著我，提醒我哪裡小心，地滑就拉我一把，
還分著德芙巧克力還有火腿腸等食物給我。
也就是這時候我開始覺得最先被姐姐們起鬨說北京帥哥，
我卻裝不以為然說不喜歡長髮男生的蔡明大哥很帥很可靠了。
大概也就是這時，我們這車和蔡明夫婦開始建立了很好的友誼。

終於大家都分批回到了下雨崩，
留守在家的靜怡姐跟燕子姐很好又很聰明地用牛奶糖泡熱水泡了"牛奶"給我喝，
雖然當然不像一般的牛奶，卻別有一番溫暖在心頭，甜甜熱熱的，很好喝。
大哥一見到我就押著我要去跟蔡明大哥、大嫂道謝，說要叫他們大哥大嫂。(我也知道Q_Q)
於是東翻西找，把包包裡唯一感覺可以當禮物，在這裡也有價值的台灣物資
---always 70%巧克力，
跟香港買的明治黑巧克力(反正想找不是大陸的東西)，拿了一堆拿去蔡明大哥大嫂房間，
很不成敬意地用一堆巧克力跟他們道謝^^|||。


大家在房裡稍作休整，然後下去一樓的廚房兼飯廳。
靜怡姐跟燕子姐向客棧主人買了菜打算自己下廚，此時也已準備得差不多，
靜怡姐就再走向灶邊大顯身手。(真的是古代那種燒柴火的灶喔!! 這裡的都是~~)
其實山中的菜我是沒什麼吃不慣的(出外新鮮，人興奮，什麼都覺得好吃^^::)，
不過看著靜怡姐姐炒的幾樣菜，菜色、口味都熟悉，也不禁覺得更開心好吃起來。
雖然靜怡姐姐做的家常菜也不盡然是閩台專有，但吃著就總覺得是閩家口味，
真像是吃家鄉菜一樣呢。
邊吃邊討論著明日的行程，今天的雪已經越來越大，聽說明天雪會更大，
看來原本的目標冰湖是去不成了。
天氣難料，保險起見大家決定明天就離開雨崩，
回到比較平地?的飛來寺。(其實也是山中:p，只是在公路上，交通比較方便。)

晚飯後大家各自回房休息，我們這房(我們這車)裡五個人，
雖只同行了4天，卻已經覺得非常熟悉。
大家休息休息聊聊天，睡前不知道誰又拿起熱水，到外面要泡腳去了。
(這裡的客棧總是附有好幾個裝滿了熱水的熱水瓶，用完了也還可以再要，
雖然熱水瓶看來很老式(用軟木塞)，不過保溫效果可很不錯。)
我們其他的人也紛紛跟進，拿起盆子倒了熱水，到陽台找了個好位置泡腳。
山中的空氣很好，雖是海拔三千多公尺的冬夜，卻因為雙腳泡在熱水裡的舒暢而不覺寒冷
對著濛濛的雪山夜話著，聊的什麼至今已記不得，
卻仍記得當時的空氣，當時的溫度，還有當時那太閒適安寧的原始滿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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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按：
後來隔年過年打電話去卓瑪家，卓瑪就已經到印度求學了，很祝福她:)。